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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为奴 作者:诸葛喧之

      又能真正懂谁呢?”

    易洛迦一怔,是啊,谁又能够真正懂谁呢?他从小看着易欣长大,原以为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原以为易欣的任何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他甚至还幼稚的以为易欣在他面前就像是水晶琢成的,剔透干净,无所遁藏。

    可是他错了。

    没有谁是能够真正懂谁的,哪怕是自己都无法完全地了解自己,更何况是其他人?

    易洛迦永远无法想象,那个曾经为了一只死去的兔子哭肿眼睛的易欣,竟然能够残忍地杀害无辜的人,并且取出他的心脏带走,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可笑的偏方。

    这偏方是在整理易欣的遗物时发现的——

    川贝粉,黄精,穿山甲,野山参,车前草,以及,活人心脏一颗。

    可治痼疾,延年续命。

    原来易欣杀人取心,是为了给尹桐凑足一味救命的药。也许生命和生命是平等的,但心中的天平永远不会平衡,因为更沉的,永远是感情的重量。

    所以可以为了救一个人,而夺取另一个人的性命。

    易洛迦不想承认人是易欣杀的,可是陈尸现场,死者咽气前歪扭写下的“斤”,却让他无所退避。

    那其实是一个未及写完的“欣”字。

    如今整个易北都传开了,易欣少年时候与尹桐交好,后来王上赐封易欣领地,易欣便去了渭城,尹桐自幼体虚,与姐姐流亡鞑吾国时又落下了病根,在易北水土不服,逐渐病得只能卧养于床。

    由于易欣觉得与尹桐的恋情不光彩,尹桐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行事向来低调,很少露面,病后愈加大门不出,许多人都以为伊人嬷嬷的这个弟弟早已死了,便慢慢淡忘了他。

    尹桐一直在伊人楼的厢房里悉心养病,易欣偶尔会出来看望他,那是尹桐唯一会笑的时候,也是他唯一的盼头。

    给尹桐续命的药引很贵,所以易欣每一次来,伊人嬷嬷都会问他索要许多钱两,一方面是为了给弟弟买药,一方面是怨恨易欣不曾好生待过尹桐。

    可是她不知道,蜕去不善言辞的外表和贵族的虚荣,易欣能为了尹桐挪用公款购置名贵的药物,甚至可以为了他杀人。

    越错越深,终究是一场残局。

    易洛迦和苏越穿过闹市,走到护城河边,秋水粼粼,自城心穿过,绕帝都一周而后奔流远方。

    易洛迦在衰草遍布的山坡上坐下,目光落在苍茫一片的黑暗中,他拂开夜风吹乱的额发,轻声问:“苏越,你有在乎的人吗?”

    苏越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有些戒备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易洛迦转过头来看着他,深深浅浅的蓝色像捉摸不定的雾气一般从眸底弥漫开来,端的就让苏越有种被他彻底看穿的感觉,他的心城锁得住红枫,却锁不住易洛迦眼底的深蓝,那蓝色就像海水一样,从每丝罅隙渗进来,汪洋一片。

    “……是吗?”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然后又兀自偏过脸去,远远望向河流尽头,目光有些落寞。

    苏越看着他,半晌,他说:“……如果难过的话,就哭吧,我不看你。”

    易洛迦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手反撑在草地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会哭的。”

    “为什么?”

    易洛迦回望着苏越的脸,星辉洒落浴浸过他蓝色的眼眸,他轻声说:“因为我哭了,他会难过。”

    “……”苏越心里一堵,有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悄然蔓延开来,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可是他知道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甚至有些慌乱。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和易洛迦只是坐在草地上,静静望着碎满星辰的夜幕,任凭夜风拂过头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易洛迦漫不经心地轻声说:“……和我接吻吧,苏越。”

    问的很突兀,但语气很温柔,语调很平静。

    苏越微怔,他看向易洛迦,那人仍旧眯着眼睛安然地凝视着满天繁星,当易洛迦心平气和地偏转过脸,终于和苏越目光相对时,他温和淡然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抬起修长的手,指尖捻住苏越的下巴。

    “还是你想让我今晚去梨园里找个小官?”

    “这就是你排遣忧愁的方式?”苏越不依不饶地冷笑,但没有挣开他的手。

    易洛迦没有再去挑衅这个别扭的奴隶,他微倾过身子,在夜色中贴近苏越的脸庞,那双嘴唇泛着淡淡的水色,无声地诱惑着涉足在大漠的孤独旅人。

    “……你可以吻我,但我不会爱你。”在他们的嘴唇将要触到的时候,苏越低声说。

    易洛迦睫毛轻颤,他微顿了一下,轻声答道:“我明白,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苏越,你放心,我也不会真的爱上你……”

    然后他们都微微笑了,只不过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涩。

    唇舌相依。

    山坡上的枯黄长草被清寒的夜风吹起,从他们身下淌过,一波一波像浪。

    易北王宫内,林瑞哲正在和王上陈报已经了结的易欣一案。

    “总令史的尸骸照例是要弃于山野的,但总令史毕竟是王族宗亲,臣觉得还是该稳妥些好,便令人秘殓,刻下正停尸于北牢内。”

    易涛听得心不在焉,冷白细腻的手从雪狐绒袖子下伸出来,掐下案头果盘里的一粒葡萄,捏在指尖细细地看。

    林瑞哲微皱起眉头,试探着问:“我王?”

    “啊?”易涛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林瑞哲,偏着脑袋想了会儿他刚才的话,摇了摇头,“罢了,抛尸罢,挪用公款在易北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仅此于通敌背叛。若是不正律法,只怕百姓不服。”

    “……是。”林瑞哲闭了闭眼睛,说道。

    易涛将葡萄丢回果盘里,拿起巾帕擦去手指尖上沾着的紫红色汁液,又淡淡问:“……平西爵近日有消息吗?”

    “没什么特别的举动。”

    易涛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他身边养了匹中山狼,不得不防范着。你替孤王多留心着点儿,别让平西爵陷得太深了。”

    “……”

    易涛揉了揉额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沉默的林瑞哲,说:“孤王知道你恨苏越……如果不是他,萧娜如今也就该好好活着,没准儿孩子都抱上了……”

    林瑞哲垂下眼帘,神情愈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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