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小菜
红楼之美食凤味 作者:沈汝年
红楼之美食凤味 作者:沈汝年
家常小菜
红楼之美食凤味 作者:沈汝年
家常小菜
当阿萝端着香飘四溢的蛋炒饭到了贾蔷房间时候，贾蔷正端端正正的披着小袄子坐在床头，两只眼睛滴溜滴溜的乱转，小鹿一般的竖着耳朵小心的听着动静。见阿萝掀起帘子走了进来，他眼睛不由得一亮，然后对着阿萝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德行！阿萝找了个案几架到了床上，将满满一钵的炒饭放了上去，又回身从篮子里取了两只细瓷的小碗并筷子，将炒饭盛了出来。
阿萝带过来的小碗是平日里自己吃饭时候用的陶碗，雪白的陶身，银丝的边。贾蔷见着那金黄色的米粒配着青的黄的红的各色的小丁兀自在小碗之中跳动，闻着时蔬的清香和着火腿的腊香再加上若有若无的蛋香，口水不禁蜿蜒而下只恨不得立时就将头埋在了那炒饭之中，大快朵颐。他眼神无比期待的看着阿萝。
阿萝叹了口气，了他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一番折腾让这小子出了些汗，虽然没有喝药，但这小子好像没有开始那般的烫手了。
见贾蔷一副馋样儿，她知道贾蔷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暖胃的东西，这是饿的急了，便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先吃吧。我去把汤端过来。”
贾蔷咽了口唾沫，乖巧的点了点头。
当阿萝端着小汤回来的时候，贾蔷正趴在案几上一边留着哈喇子，一边将那小碗紧紧捧在自己的手心，似乎生怕就这么一松手，那碗里的米饭就不见了一般。但是那碗里的米饭却一动没动。
这小子不是饿得急了么？她抬手给了贾蔷一个爆栗，奇怪的道：“臭小子怎么不吃？”
贾蔷抬头对她笑了笑，“等你！”笑容里满是真挚。
阿萝的手顿了顿，自从自己父母双亡被卖到贾府之后，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对着她说‘等你’这两个字。心里的某处似乎多了一丝暖意，这臭小子看上去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知好歹。而这小子在饿到了如此的地步都尚能够有着这份自制，这韧与忍劲也非常人所及。如果能给他机会，这小子定非池中之物。
阿萝不禁又多看了贾蔷两眼。只见他微微的仰着头，正好完整的露出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而显得有些脏脏的脸蛋以及那双黑得晶亮但却兀自滴溜滴溜乱转的眼睛，又哪里有什么飞黄腾达的样子。她拿起筷子，在贾蔷额头上轻轻一敲，佯作凶悍的道：“快吃，吃慢了，连渣儿都不给你留！”
贾蔷偏头看了看阿萝，顿时像得了大赦一般只顾着埋头往嘴里扒饭，狼吞虎咽得差点把自己整个舌头都吞了下去。青豆的嫩脆，玉米的甘甜，火腿的腊味以及咸鲜再加上蛋花的提味，在他的味蕾之上绽放出了奇异的效果。贾蔷满心满念的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好吃，太好吃。
只一幌眼的功夫，贾蔷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将自己碗里的炒饭吃了个底朝天，挂了满嘴的饭粒又眼巴巴的看着阿萝。
阿萝一边替他抹下嘴边的饭粒，又一边拿勺子给他添了一碗，嘴里念叨着，“慢点，你吃慢点！谁又拿鞭子抽着你了，吃这么快，噎不死你！”
不知道是听了阿萝的话，还是吃了些东西垫底已经不是很饿，贾蔷这回吃得慢了起来。他一边吃又一边瞅着阿萝刚刚端来的小汤。
那汤清清浅浅，白的颜色，面上浮着几枚深红的枣子，零星的散落着些个橙色的枸杞，却不知道那汤底却是些什么东西，只觉得阵阵清香扑鼻。
贾蔷又咽了一口口水，脏兮兮的小手伸了伸想去拿那勺子，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手缩了回去。
是个吃锅望盆的东西，阿萝莞尔，却也被贾蔷这幅想吃不敢吃的表情给逗乐了起来，乐的当中又有些心酸。
她从篮子中又拿了一只瓷碗出来，盛了小半碗的清汤推到了贾蔷的面前。贾蔷在阿萝盛汤的时候已然看清楚了那碗清汤汤底之中似乎有着小半块的他不知道的类东西。当即欢呼了一声就接过了清汤。
阿萝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声，‘烫，悠着点喝。’贾蔷便已经咕噜咕噜的连着喝了好几口下去。
阿萝看着贾蔷被烫得扑哧扑哧的喘着大气，一手成扇形在嘴边扇凉，一手拿着那汤还要再喝的时候，不由得一把就把那汤碗夺了过来，骂道：“以后多的好吃的，非要弄个几百年没吃过食子的猴样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贾蔷晶亮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阿萝，你说还有以后么？”过了良久，他问。
阿萝沉默了一下，她原本是来找贾蔷算账来的，后来不光帐没算成，自己反还倒贴了几个大钱去给臭小子看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救了也便是救了，可她自己也才七岁，可没想着要给自己也弄个小包袱回去。
但此刻见着贾蔷那可怜之中又带着期盼的目光，她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然后梗着脖子大声道：“当然！”这话一出来她不禁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当个屁的然，她拿什么去养活这位爷？
于是乎在贾蔷扭着她的袖子追问她是不是当真的时候，她就只差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丢给贾蔷，然后说那话就不是她说的。
贾蔷的脸上明显的带了些失望，他低低的道：“我就知道没人会要我的!爹娘不要我，再也没有人要我了！”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满是泪花儿，只是忍住了不让它们掉下来。
说到爹娘的时候，阿萝只觉得自己也是鼻子一酸，她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被人欺凌的感觉她知之颇深。她一把搂住了贾蔷，说道：“谁说不要你了，我要你。我阿萝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我说当真就是当真的。”
贾蔷原本黯然下去的眼神顿时又晶亮了起来。他将头埋入了阿萝的怀里磨磨蹭蹭，似乎无比的眷念。
阿萝轻轻的了贾蔷那细软而又微卷的头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突然贾蔷的脑袋小兔子般的抬了起来，鼻子朝空中嗅了嗅，略有迷茫的问道：“阿萝，什么味道？！”
阿萝脑袋里四下转了转，味道？什么味道？这屋里的味道可是不少，霉味，烟火味以及不知名的臭味。猛然她的鼻端闻到了一阵糊味，她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是忘了，厨房里还熬着给贾蔷的药。
她用被子把贾蔷裹好，自己一溜烟跑到了厨房，幸喜小瓦罐里还有点点底子，没有熬糊。她用小碗把药倒了出来，又回到贾蔷的屋里，用眼睛盯着贾蔷示意他喝药。
贾蔷拍了拍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同样用极为无辜的眼神向她示意他已经吃得很饱了，此刻是有心无力。嗯，对，他是用眼神表达出了自己的有心无力，而不是表达出了自己宁死也不喝这黑得跟个墨汁一般的浓药的觉悟。
刚吃饱就跟她犯浑么，阿萝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她将药碗放到了案几之上撸了撸袖子。
贾蔷立马一个骨碌就立了起来，捧起那药碗放到自己的嘴边做出一副要喝却又不喝的样子，只小心的看着阿萝。大有阿萝要是一巴掌拍过来，他就一口把那药咽下去，阿萝要是不打，这药他就不喝的架势。
臭小子，还真会看脸色。阿萝只觉得自己哭笑不得。不过看着那碗里浓得发黑的药汁，她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要是这药是吴婶给她的，想来她也会打着滚撒着娇，想着法儿，变着方儿的将这药给推了开去。小孩子总是怕吃药的么，这是共。
她了脑袋，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吴婶给自己做的黄蟹包。总共只做了一笼六个，然后自己一口气吃了五个，还剩一个一直没舍得吃，此刻正揣在自己的怀里。
她冲贾蔷勾了勾手指头。贾蔷端着药碗往里缩了缩。
她在心里啐了一口，探手入怀取出了那黄蟹包，贾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阿萝微微一笑，道：“爷吃饱了是吧！那这蟹包也是吃不下的了，那要不我就吃了罢！”言毕还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下。
贾蔷见那黄蟹包虽然只小小的一枚，但却通体莹白，在上方收口的地方层层的褶皱，宛若水面上的波纹荡漾开了一般，最顶上又用了金黄的蟹粉封口，很是小巧玲珑。他的鼻子只轻轻的往空中一闻，浓浓的香顿时扑面而来。
不待阿萝催促，他只两口便将那药喝了下去，然后一把便从阿萝的手上拿过了那蟹包往自己的口里一送。只听得‘咔嚓’一声，这黄蟹包的外壳竟然是脆的。
他怔了怔，却看到阿萝正一脸似乎是看着土包子进城的表情。接着他的舌头便触到了里面柔软微糯的馅料。
醇厚的味，瓷实的蛋香味，丝丝香滑，和上冰糖的清甜加上蟹粉独有的海鲜的感觉，这黄蟹包又凭添了几分异域的风情。
阿萝看着贾蔷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由‘噗’的一声笑道：“真是个痴儿，吃个包子竟然吃傻了！”又拿出帕子替贾蔷擦了擦嘴边的药汁，正要再打趣贾蔷几句，冷不丁听到贾蔷低低的道：“阿萝，你真好！”
贾蔷偷偷的看了阿萝两眼，又道：“以前从来没人给过我这么些吃食。阿萝，我今天就觉得像是神仙一样，我这……不是做梦吧！”
“什么？”贾蔷的话声音太低，阿萝听得不是很真切，她俯下身子凑近贾蔷的脑袋，想要听得清楚一些。哪知道贾蔷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道：“阿萝，以后你做我媳妇吧！”
这句话阿萝倒是听清楚了，她啐了一口，掰掉贾蔷抱着她脖子的手，又点着贾蔷的脑门笑道：“拖着两条鼻涕就想娶媳妇，蔷爷，你果然是人中龙凤，能及常人所不能的哈！”
二人玩闹了一会，阿萝收拾了碗筷，看着时候差不多到了，阿萝便又烧了一锅子的姜水，放到了贾蔷的案头，安顿贾蔷睡下，又替他掖了掖被子，才道：“蔷爷，姜水驱寒，一会渴了就喝上一点子。这会我那边要开始忙了，我过去帮帮忙，明天再来看你。”
贾蔷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并不说话。她又探手了贾蔷的额头，道：“好像已经好了很多了。睡觉可老实点，别又弄凉了。”
贾蔷还是眼睛一眨一眨的，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她讨了个没趣，便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提了篮子准备走人。猛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了她的衣角。“阿萝，你明天一定要来！”声音小小的。
阿萝怔了一下，低头又看了看贾蔷，只见他的眼里满是不舍。她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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