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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家 作者:白绿

　　    裴梓容的回应哽在喉咙里，半天才说：他现在的状况稳定吗？

    医生说他最近还不错，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他现在很明白你们是分手状态，比之前紊乱的那段时间好很多，小宋警惕地看他，但是更早之前的事情他不愿意多说。

    裴梓容没有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只是说：我明天带本书给他可以吗？是之前听他说过想看的。

    什么书？小宋防备地问。

    之前在家里，裴梓容因为这个下意识的形容停顿了一下，他之前偶然提过想看的一本小说。

    有没有特殊意义？会不会夹带纸条？小宋认真地问，你带来我会先给医生看。

    好。裴梓容回答。他没告诉小宋他已经问过医生了，情况稳定的时候可以尝试循序渐进地进行接触，但这也是他的私心。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记得当时随口提过的话，他只是想增加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他想告诉他，我在你的身边。

    10.1

    裴梓容带给白棋昱的书是《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这是白棋昱在准备《手足》试镜时说过感兴趣的书。

    他想看这本书？小宋翻了翻书的简介，突然想起白棋昱之前试镜的角色也是有智商问题的 ，便不再多问，依言拿去给值班医生检查过才带给白棋昱。

    裴梓容站单向玻璃后面，他看着小宋进了活动室。对方把书给白棋昱的时候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随意编造理由吧。裴梓容希望现在站在那里的人是自己，他想揉揉对方的头发，他可以陪他坐在窗台前一起看书。

    白棋昱并没有立刻接过书，脸上有些错愕和犹疑。他还记得吧，那日那时的情景？这个反应却让裴梓容心里一酸，简直想违背约定闯入隔壁与他相见。

    白少，今天的天气不错，小宋进门的时候发现白棋昱窝在沙发里发呆，你要看书吗？还是我们去花园里散步？

    嗯白棋昱眯起眼睛看向窗外，懒懒散散地说，我不想动。

    小宋把手里的书递过去：你之前不是说图书室的书没意思吗？我看这本挺有趣的样子。

    小宋你还能给我找书？什么书？反问里带着调侃，但是白棋昱看到书名，愣了几秒才接过来。

    怎么？你看过了吗？小宋发现他的发呆有点不正常，心里忍不住要骂裴梓容。

    没有，白棋昱往后缩了缩，他伸出手指抚着书的封面，又忍不住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我还没看过。

    那你今天又能打发时间了。小宋不明白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只是想找个光线好点的地方。

    白棋昱低下头看着书，点点头：是啊小宋，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小宋见他没什么异样，便走过去替他把窗帘拉开一些，就当是陪你放一个长假，林哥说他在给你挑新剧本，咱们过不了多久又要开始工作了。

    嗯。白棋昱翻开封面，但是却在小宋转身的时候把目光投向了活动室门口附近的穿衣镜。

    白棋昱的目光带笑，但是嘴角却在微微颤抖。这是半年来裴梓容第一次与白棋昱视线交汇，他知道对方其实看不见他，可是他也知道对方明白他在这里。

    我没有离开你，裴梓容多么想把那天说的话全部删除。

    请你，不要把心收回去。

    裴梓容不想单方面破坏之前与白挽澜的约定，所以他决定再拜访一次。他希望自己可以说服白挽澜让他与白棋昱见面。

    白家的老宅依旧安静地伫立在星屿的小山坡上，红色的三角梅未谢，缠成花枝拱门。裴梓容摁下的电铃却无人回应。他等了片刻，一共摁了三次电铃，洛凌才出现。

    裴少，请回吧，这个看起来有些痞气的保镖客客气气地说，老板现在有客人。

    白先生不愿意见我吗？

    老板现在有贵客需要招待，你想说的事他会考虑的。洛凌完全没有开门的打算。

    裴梓容没想到自己会吃这样的闭门羹：我还没说呢，白先生已经未卜先知了？

    洛凌硬邦邦地回答：老板说二少很快就能出院了，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见你。星线还要把二少捧成大明星，将来会有很多见面机会，所以老板会慎重处理你和二少的关系。

    裴梓容有些不悦，他理解白挽澜不信任自己，但是他认为他与白棋昱的关系还轮不到别人来处理。

    我明白了，裴梓容说，不过我希望这件事让我和小臻自己处理。他虽然病了，但不是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和行为能力。

    洛凌颔首：我会转达。

    白家花园边的门廊下，一老一少正在下棋。旁边的通讯器里传出洛凌身上联络器记录下的对话。

    唔，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老人落子，白子瞬间死了一片。

    白挽澜思考着棋局，没有说话。

    这样真的好吗？虽然是我做坏人，但是听说你弟弟真的又犯病了。

    嗯，白挽澜不咸不淡地说，把棋局做活，本来就容易复发，需要点猛药彻底解决。

    年轻人真是有胆色，老人笑吟吟地落子，如果老二最终还是没有爱上他呢？

    至少试过，白挽澜头也没抬，不行的话，也只能这样活下去了。

    果然不是亲兄弟。老人笑着调侃。

    白挽澜终于看了对方一眼：你还是亲祖父呢。

    老人喝了口茶：做家长难咯

    10.2

    接下来几天，裴梓容除了处理工作上的事，就是去医院看白棋昱。有的时候他能在监控室里坐一整天，因为白棋昱也整天都在活动室看书。白棋昱把单人沙发斜斜摆着，正对着门口附近的镜子。他们默不作声地陪着对方，这让裴梓容忆起那次出海，忆起浪涌声里的舒心与宁静。

    几天之后，迟钝如宋小胖都注意到这两人间不太一般的气氛，他简直怒其不争：白少，都是他害你发病的，你还唉！气死我啦！

    白棋昱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生气：不怪他，是我自己不争气。如果小胖你被人拒绝了，会像我这样没用到生病吗？

    那不一样，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的小宋说，白少你当时太年轻了，又是因为家里的事，对裴少的感情有点太孤注一掷了。如果不是这种原因，正常的失恋一定不会打垮你。

    你也说是有其他原因的，白棋昱走到窗边看着裴梓容离开的背影，所以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病而心怀怨忿我现在很好，小胖。你看，我有哥哥照顾，你、小凌哥和林珑都很关心我。而梓容哥，他也完全没有嫌弃我的病。

    他还敢嫌弃你？宋小胖插嘴，我我一定告诉老板，让小凌哥揍他！

    白棋昱转头对宋小胖笑：我现在觉得很幸福，这样就很好了。哪怕梓容哥只是因为同情才来探望我，我也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那是白棋昱标志性的笑容，带着笑纹的桃花眼和嘴角的弧度都透出亲切甜蜜。宋小胖听得出他的话都是真心的，他也看得出这个笑是真心的。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点酸酸的：白少，我之前也带过其他艺人，怎么说呢你真的很好，是个值得结交的好人。所以你以后也会遇到更多对你好的人至于裴少嘛，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就再观察一段时间好了。

    白棋昱无奈：好了，小胖，其实我现在情况挺稳定的。我觉得很快就能出院了。

    啊！宋小胖突然侧头看他，你是不是知道那件事了？

    什么事？白棋昱无辜地回看他。

    六年前那件事小凌哥也已经告诉你了吧？宋小胖仿佛突然开窍了一样。自从他知道白棋昱的病后，曾经非常努力去分辨白棋昱话语里的情绪。他发现住院接受治疗以后，那个逐渐看清现实的白少虽然努力保持开朗的样子，终究是有个心结。如果澄清了六年前的误会，这个最早导致发病的心结就可以消失了。现在的白棋昱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

    白棋昱笑而不语。

    白少？宋小胖细思恐极，你这几天没有在对我飙演技吧？还是说我太迟钝，没感觉到你情况变得更好了。

    白棋昱有些好笑的样子：小胖，你想多了，最近几个月我不是一直都挺稳定的吗？这件事是医生同意小凌哥告诉我的，希望能有助于我的治疗。我是觉得挺丢人，所以没和你说。

    噢，宋小胖想了想，觉得白棋昱这几个月的治疗效果确实很不错，我最近真是太闲了，总是胡思乱想。

    在裴梓容与白棋昱分手的六个多月后，在他来到棋岛的第三周，白棋昱出院了。因为是公众人物，白棋昱特地赶在一大清早离开，走得很低调，宋小胖更是故意没有告诉裴梓容。

    裴梓容到了医院才知道情况，不得不立刻搭船去星屿。这一次，白挽澜没有把他拒之门外。

    裴梓容想过自己再与白棋昱见面会是什么心情，他也许会立刻把对方抱在怀里，量一量他是不是瘦了；也许想把对方揣在口袋里，立刻离开白挽澜的专制地盘。但是他从未想过现在的情况，白棋昱坐在花园的树荫下异常冷静地问他：梓容哥，喝红茶吗？

    裴梓容怔怔地坐到一旁留给他的白色藤椅上，他说：你看起来瘦了。

    我知道，白棋昱笑眯眯地给他倒了茶，小胖说你总对他碎碎念这个。

    裴梓容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忍不住握着他的手。白棋昱笑着反握住，晃了晃，没有松开。

    宋小胖觉得自己又瞎了。

    牵什么手？说这话的是洛凌，